大起底:和阿富汗的命运掌握在这五个男人手上

20年一轮回。2001年“9·11”后,被美国为首的联军联合阿富汗反的“北方联盟”赶出喀布尔的阿富汗卷土重来,但人们对这个组织的架构、领导人,似乎仍然不甚熟悉。

▲当地时间2021年8月18日,阿富汗喀布尔,民众在街头(图/视觉中国)

最早是在1994年由奥马尔等四个在阿富汗坎大哈省开“读经学校”的普什图族人发起的,最初的约50名成员。这些成员几乎都有在巴基斯坦境内的“读经学校”寄宿学习的历史,大多也参加过抗击苏联入侵的“圣战”。

▲当地时间2021年8月16日,阿富汗民众涌入机场逃离喀布尔(图/视觉中国)

1995年9月26日,在内战中获胜,第一次攻占喀布尔,翌日宣布成立所谓“阿富汗酋长国。

2001年11月12日,被联军赶出喀布尔,“酋长国”也就此转入农村、山沟甚至外国,直到2021年8月15日重返喀布尔。

高层除了创始人奥马尔名声在外,其余大多鲜为人知,这固然有“保密”以免被人暗算的考量,但个中缘由其实十分复杂。

首先,是基于瓦哈比基础上形成的,且因为文化程度普遍低下、社会环境封闭,成员甚至比中东等地原教旨分子更“原教旨”,他们中许多人至今排斥照相、上镜、合影,因此包括创始人奥马尔在内,对各种出镜机会往往能躲就躲。

其次,组织结构相对松散,高层虽也组建了相当于政府中“部委”的几个委员会,军队编制用“旅”这个看上去很近代化的单位,但实际上“委员会”管理相当粗放,“旅”则只是个“序列概念”,编制弹性极大,“旅”以下也是五花八门,地方上更完全是沿袭古老的“支尔格大会”(类似于乡贤合议)形式,如此松散的结构让外人很难摸清门径,遑论把“老大”们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。

第三,即便在上次掌权的六年多时间里,由于政策、措施偏激,在国际上遭到空前孤立,自始至终只有三个国家(巴基斯坦、阿联酋、沙特阿拉伯)承认政权为阿富汗合法政府,他们也被排斥在包括联合国等重大国际组织、场合之外,这无形中减少了本就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头目们出镜的机会,让他们变得更加鲜为人知。

如今的为重返喀布尔煞费苦心,在“公关包装”方面似乎更周到圆滑,刻意营造一种“开放、温和”的新形象,即便如此,频繁出镜的其实也就只有被传即将出任“总统”的巴拉达尔,和“一红脸一白脸”的两位发言人沙欣和穆贾希德。

▲左侧为“四巨头”,最上为大“埃米尔”,下一排依次为三个“副埃米尔”,其中小奥马尔缺照片,右为“最高官”,下为已知的组织框架,下设17个相当于部的“委员会”,但这个框架经常有变动,且有时候名实不副(图/BBC)

真正的核心层,是由所谓“四巨头”“五台柱”组成的,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仍小心翼翼地隐藏在重重帷幕之后。

所谓“四巨头”,是指最核心权力层的四个人:阿坤扎达、巴拉达尔、雅库布·奥马尔、西拉祖丁·哈卡尼(一般称作小哈卡尼),所谓“五台柱”,则是上述四人外加首席官哈基姆。

将The Islamic Emirate of Afghanistan译作“酋长国”其实并不太贴切,因为实际要表达的是“埃米尔国”的意思,“埃米尔”(Amir)是阿拉伯世界“君主”的意思,其地位比国王(哈里发Khalifa)低。

理论上“埃米尔”是部众推举产生、而非像哈里发那样世袭(实际上许多埃米尔也是世袭的,充其量走一个“公推”的过场)。和哈里发不同,“埃米尔”可以多个并存,然后组成一个联合性的国家,如阿联酋、马来西亚,就是由多个埃米尔国联合形成的国家。

而在另一些国家里,埃米尔为首的地方自治单位,也可合法地存在于共和制国家内,如菲律宾、尼日利亚等都是如此。

从第一次夺权、甚至更早,就实行“群埃米尔制”,以显示自己与自称“共和制”的政敌间根本性不同,其领导核心为一个“大埃米尔”和若干个“副埃米尔”,早期的“大埃米尔”是创始人奥马尔,“副埃米尔”有巴拉达尔、曼苏尔、贾拉鲁丁·哈卡尼(一般称作“老哈卡尼”)等。

如今的,“大埃米尔”已经是第三代,即自2016年起接替曼苏尔的阿坤扎达。“副埃米尔”有三人:

巴拉达尔,“第一副埃米尔”兼政治委员会负责人,驻多哈办事处(实际上的“外交部”)主任;

雅库布·奥马尔,“副埃米尔”兼军事委员会负责人,实际上的军队总司令;

顾名思义,这四个“酋长”是这个“旧装备翻新”的“酋长国”框架中的“龙骨”,是不折不扣的“四巨头”。

“”的字面含义是“学生”,即读经学校的学生,其构成的最根本要素,是瓦哈比和普什图民族主义,离开这两大要素,就不是了。

而瓦哈比的根基是所谓“沙里亚法”,即根据所谓“教法”治国乃至规范整个社会行为,“教法”和宗教法庭事实上替代了法律和世俗法庭,因此虽然没有“埃米尔”称号,的“首席官”同样是领导核心中举足轻重的“台柱”。

两任“大埃米尔”曼苏尔和阿坤扎达都曾出任此职,现任“官”哈基姆当然也跻身“五台柱”之列。

上述“五台柱”加上一些无职任的高级顾问,组成名义上的最高权力机构——最高决策委员会(Rehbari Shura)。

五根“台柱”中最为人所熟知的自然是巴拉达尔,这不仅因为据传他将出任“总统”,更因为他是美国-多哈谈判中的首席谈判代表。

巴拉达尔本名阿卜杜勒·加尼·阿坤德(Abdul Ghani Akhund),1968年生人,据说曾在巴基斯坦境内“读经学校”寄宿,并在那里接受美国中情局和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(ISI)招募,参加抗击当时侵阿苏军的游击队,活动在阿富汗坎大哈省。

这支游击队的队长不是别人,正是他的“发小”奥马尔。据说1989年2月15日苏军撤出阿富汗之后,两人合伙在坎大哈省的迈万德合开了一座“读经学校”,此前或此时,奥马尔成了巴拉达尔姐夫(娶了他两个姐姐),而这所“读经学校”事实上成为的发源地。

崛起并第一次夺权后,巴拉达尔步步高升,先后出任过赫拉特省和尼姆鲁兹省省长、西部军区司令、国防部副部长、陆军参谋长等要职。联军逼近喀布尔时他力主弃城,并亲自驾驶摩托车带着奥马尔逃出喀布尔。

此后,他受奥马尔委托潜入巴基斯坦,试图通过ISI的关系,寻求和敌对方的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媾和。

2010年2月8日,由于美国插手和巴基斯坦军方变卦,隐藏在巴基斯坦卡拉奇附近的巴拉达尔被捕。

直到2018年10月25日,美国特朗普政府改弦更张,想通过和所谓“温和派”私相授受,寻求“体面退出”阿富汗的途径,巴拉达尔才获释并移居卡塔尔多哈,接受了“多哈办事处”主任的职务。

巴拉达尔与美国特使利勒扎德频繁接触,并两次面晤时任美国国务卿的蓬佩奥,多次和特朗普通线月多哈协定签署后,巴拉达尔身份“洗白”,可以频繁出入阿富汗境内。

▲当地时间2020年9月12日,卡塔尔多哈,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会见巴拉达尔。(图/视觉中国)

他在内一直以“新派”著称,据说是第一代头目中第一个和别人合影、第一个开摩托车、第一个公开看电视、第一个接受媒体采访,以及第一个在公众场合戴眼镜的。

相对于其它头目,巴拉达尔比较讲究策略和方式方法,比如常把“所有阿富汗民族都是兄弟”挂在嘴边,并且能引用“圣训”为自己的“出格言论”辩护,还和站在“对立面”的前总统卡尔扎伊、前副总统阿卜杜拉· 阿卜杜拉关系不错,一直称兄道弟。

此次拜登决定撤军(2021年5月1日)至回到喀布尔,期间仅经历短短43天,各省各地几乎兵不血刃,绝大多数军阀表现出合作或至少不对抗的姿态,很大程度上和巴拉达尔怀柔、安抚息息相关。

与此同时,巴拉达尔对外不断释放出“温和”“开明”信号,力图稀释人们对上次执政的恶劣印象,也取得了一些收获。

有一种说法,巴拉达尔在上次执政时就不赞同炸毁巴米扬大佛,但反倒给大佛“催命”,因为内他的政敌因此更急于炸毁大佛让他难堪。

还有,他主张“独立自主”、“不受巴基斯坦军方摆布”,令巴军方不快,从而导致了他在2010年被出卖。由于他的突然“消失”,上层权力分配出现巨大变动,待他8年后出狱,已经丧失了原先主要军事领导人的地位,只能去负责外交。

尽管如此,他在当权期间的公开作为和其它头目区别不大,且被美国军情部门评价为“阿富汗头目中最通晓战术的”。也因如此,2010年CIA才极力主张抓捕他,并在捕获后公开宣称这是“反恐战争的转折点”。

巴拉达尔能不能成为阿富汗“总统”其实尚有变数:在8月18日公布的国号仍然是旧的“阿富汗酋长国”,如果是这样,这个“酋长国”已经有了理论上“上去就不会轻易下来”的“大埃米尔”,并没有“总统”的位置。

即便真的设立一个总统,恐也只是做公关、装门面,以吸引国际承认,成为保住国际援助“生命线其他大头目

出生于1961年,来自阿富汗坎大哈省一个宗教世家。他的父亲老阿坤扎达本是家乡寺的伊玛目(教士),苏军入侵后举家逃亡巴基斯坦,在那里接受沙特瓦哈比派资助,成为一系列“读经学校”的监校,最早一批成员,据称大多是老阿坤扎达的学生。

得势后,阿坤扎达步步升迁。他不嗜杀,也从没打过仗,却被熟悉的人称作“顽铁”,因为他严苛地实施“沙里亚法”,并一直在中充当“宗教法官”,一直当到政权首席官、“大埃米尔”的“道德教法顾问”。

▲当地时间2021年3月18日,阿富汗问题多方会谈在俄罗斯莫斯科召开,前排为阿坤扎达(图/视觉中国)

阿坤扎达还推动设立了所谓“美德防恶司”,自任主任,负责“纠正规范社会行为”,

和其它核心层成员不同,阿坤扎达似乎不太愿意躲到巴基斯坦境内,据说即便在形势最险恶的那几年,他都一直深入简出地躲在阿富汗。

也正因为此,当奥马尔病故、曼苏尔在巴基斯坦被炸死、巴拉达尔关在巴基斯坦大牢里脱身不得之际,一直呆在国内的他才脱颖而出成为“大埃米尔”。

或许是为了“策略需要”,多哈谈判开始后,原本就不喜欢出镜的阿坤扎达“尽量不出头、不发声”,但他仍然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。

所谓“新政府将以巴拉达尔为总统”的说法,其实主要流行于某些外媒,而阿富汗本源的说法,多数认为阿坤扎达仍将是名义上的“大头目”——一说会延续“大埃米尔”的称号,一说将会改组成立一个“执行局”,由他出任主任。

还有一种说法,是他会让出“大埃米尔”称号给巴拉达尔,自己以“虔诚领袖”(Leader of the Faithful)的“神职最高称号”凌驾其上,从而让阿富汗变成一个至少形式上类似今天伊朗的架构。

,自幼生长在巴基斯坦境内,据说不仅读过类似“速成班”的“读经学校”,还正经八百在卡拉奇的神学院深造过。他是“90后”,父亲死时年仅23岁,就进入了最高决策委员会,2016年第二代“大埃米尔”曼苏尔被炸死,他被阿富汗全部34个省中15个省的军事委员会推举为首领,并因此在2020年5月7日被证实获得了“副埃米尔”和军事委员会负责人的地位。

许多见过他的人说他“个性温和,思想在领袖中是最开明的”,他“不喜欢打仗,积极谋求和平解决阿富汗问题,也一直热衷于和喀布尔政权和谈,和各地军阀分享权力”。

还有人说,“与少数民族套近乎”、“保护外国投资者”等口号,多是由他倡导提出的。但也有人称,这一切都“不过是传闻”,“小奥马尔和乃父一样保守”。

:他倒是留下了几张不甚清晰、但好歹看得见鼻子眼的照片,但满脸大胡子的他连多大年龄都语焉不详(其出生年份从1973到1980,跨度达7年之久)。在里,“哈卡尼网” (Haqqani network)自成体系,堪称内最大的“独立王国”,其得名来自于巴基斯坦开伯尔·普赫图赫瓦省德奥班迪一所名为“哈卡尼”的“读经学校”。

小哈卡尼的父亲老哈卡尼曾在这所学校寄宿,阿富汗和巴基斯坦(TTP)里都有“哈卡尼网”,即出自该校的人物。

“哈卡尼网”和ISI关系密切,也与巴基斯坦境内各原教旨组织渊源更为深厚,和“巴塔”内的“哈卡尼网”派系则时友时敌,两派经常联手“做大事”,也不时相互暗算。

长期担任“巴塔”副最高领袖的谢赫·哈卡尼,据悉正是死于“阿塔”一边的“哈卡尼网”之手,而“阿塔”这边“哈卡尼网”的创始人老哈卡尼,也被传说是“巴塔”的“哈卡尼网”暗算致死的。

。据熟悉情况的人士称,原本的传统活动方式是游击战,虽然推行原教旨极端政策,但在军事上并不故意针对平民目标发动攻击。但“哈卡尼网”却借鉴了国外原教旨恐怖武装的“”战术。绝大多数以平民为目标的自杀式袭击,都是这个分支干的。

据悉小哈卡尼在曼苏尔死后一度获得“副埃米尔”和军事委员会负责人职位,但2020年5月7日他被证实交卸后一职位,仅保留“副埃米尔”头衔。

这一变动并不意味着他和“哈卡尼网”在内失势,而是因为这一派系“公关形象”太差,需要适当“隐身”以安抚外国人和国内军阀。

哈基姆全名阿卜杜勒·哈基姆·伊沙克扎伊,出生于1967年,曾是奥马尔和巴拉达尔合办“读经学校”的教士,参加很早,但早期活动痕迹不清晰,只知道他一直在“宗教法庭”体系内活动。

继任“首席官”。和阿坤扎达一样,哈基姆在退出喀布尔后从未躲进巴基斯坦境内,而是一直藏身于奎达省伊沙卡巴德地区,以办“读经学校”作掩护。

他被公认为内“最原教旨”的派系代表,主张“一切遵循教法”,执政时臭名昭著的“美德防恶司”虽说是阿坤扎达创立并领导,但“干脏活”的却是哈基姆。

巴拉达尔获释并被任命为“第一副埃米尔”兼多哈办事处主任,实际负责与美国秘密谈判后,阿坤扎达委任哈基姆为“多哈首席谈判代表”,实际上是让他扮演“谈判监军”角色,以牵制一心谋和的巴拉达尔。

尽管由于种种原因,不论阿坤扎达或哈基姆都未能达到目的,谈判最后基本按照巴拉达尔的构想完成。但是,多年都没被阿富汗政府认出来的哈基姆,却因此一下变成了“五台柱”中地位仅次于巴拉达尔,而且最为国际社会所了解的大头目。

至少,人们如今知道他的确切出生年份,五官清晰的长相,以及抓拍到他若干张私下里戴着“异端”眼镜的照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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